白老大的分析有理，我想，白素า自然同意。可是白素却没有反应，只是淡淡地道：“能想到เ那是一具摄影机，想象力也算是不错的了。”
白素า立即道：“那当然，不过张拾来能忍得住不出现，这股狠劲，也太过分了。”
白素微笑道：“用你自己的话作前提，同样的，你如何证明那是张拾来的手？”
这个人的生命力，居然如此之强。
在那老者身后，又是同样的三个ฐ精壮汉，个人前后保护着那ว个老者。尽管江边的地形，使他们无法保持固有的队形，但不论江边石块的布排如何不规则ท，他们个ฐ人都能巧妙地把老者拱围在心。
她和他之间，本来至少有三四步的距离，可是一闪之间，刀光已๐然到了她的头顶ะ，她整个人都怔呆了，刹那之ใ间，不但再也出不了声，而且一切神情，都在那一-间僵凝，刀光的闪动如此突然，如此的快，可是由极动到极静，也是快疾绝伦，陡然之间，刀光凝止，刀锋恰好停在她的头顶ะ上。
年轻人的脸上又闪过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。
白老大笑道：“那么เ，这部片的编导是如何知道的？还是凭空捏造的？幸好现在时代不同，要是当年在金沙江畔ึ，谁敢这样说张拾来，只怕一句话未说完，脑袋已成了二十八瓣。”
点着了蜡烛的，正是那个娃娃ใ脸的‘金来’。这时，在他稚气的脸上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愤然，而且满面全是汗珠，看起来，像是比他在‘神牙台’上参加大厮杀时，更加疲累，他一定曾十分努力，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想做一件事而未能ม完成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神态出现。
白老大摇头：“还是不通，那小伙早ຉ来到了，急滩上的谋杀，他应该目击，还不怵目惊心？”
总之，这个江段是死路，自然环境封死了一切出路，人是无法和自然环境赤手空拳搏斗，所以这一带，从来不设守卫巡逻。
惭愧得很，我直到那时，才第一次听到“金来”这祥的名称。刀手称作“金来”还有点道理，利刃竟然叫“碎雪”，真有点匪夷所思了。
白素“嗯”的一声：“那就可以假定，时间背景就是那个时候。”
苦工不是自己้愿意来的吗？江滩上，湍急的江水之ใ下，有着无数金块，那么เ多吸引人，把成千上万的人，从千百里外，吸引到这里来，人人都以为ฦ在这里捱苦，只是十分短暂的时光，一年半截之后，就可以带着整袋的金块，离开这里，告别ี苦难，回家乡买田置屋，娶妻生，生活从此改观。
要救我……我可以把金块全给你们，我有许多金块，给你们……
没有人知道这一击会在什么เ时候发生，所以他们必然把目光一直停在那里。如果不是那样，目光跟着移动的人移动，那将追不上那两个人移动的速度。
白素道：“当然不止十五岁了，导演为ฦ什么เ选他？”
那些石头，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变成赭红色？
我们静了一会，我才道：“拍，是拍得真好，有这样功力的人，应该是一级电影大师了。”
黄金！
我和白素า异口同声：“常老爷，行了，不必再说下去，已经够详细，我们知道了。”
可能是由于当时的景象实在太恐怖，看到过的人心灵震撼，无与伦比，所以一开始忆想，就有一股难以压制ๆ的力量，要把它说出来。看常福的样，他也并不愿意说下去，但要不是我们出言制止，他不会停止。
这时，他被我们打断了话题，张大口，兀自满面惊慌地喘着气。
我和白素都互望了一眼，都在庆幸，王居风和彩虹没有碰上这样的场面，不然，他们一时兴起，也拍摄下来，真不知看了之后，是不是能ม经受得起这样的残酷场面的刺激。
常福喘了几口气，才道：“人命比泥还溅，唉，真的，原来那山东佬，格龟儿讲的故事是真的，真是有两个神仙救了他。”
自然很难向常福解释在地球上，有两个人，能够有能ม力在时间自由á来去，所以我们都含糊其词，敷衍了过去。常福最后，看到เ银花儿受折磨，又咬牙切齿，用川西土语骂出了一连串ธ的脏语──自然没有必要一一记述下来了。
他道：“哼，张堂主这龟儿，日也没有过得很舒坦，拾来每隔些日，就叫我偷偷弄张纸去，警告他，要小心他的狗命，他打了一个大铁箱，晚上睡觉，就只敢睡在那个大铁ກ箱里。”
这真是有点匪夷所思，张拾来虽然没有现身报仇，可是他这种给予对方极度的心理威胁的方法，也可以说是一绝了。
常福又道：“拾来胸ถ口了一枪，伤虽然好了，可是和以前相比，就差得远了，老是喘气，到后来，更是瘦得不成样，要是他还像以前那ว么精壮，只怕也早ຉ已去报仇了。”
我们都听得十分入迷，虽然那ว早已是过去的事，可是看了录影带，对张拾来这个人，都已有了一定的认识，自然关心他的一切。”
白素吸了一口气：“新龙头对付银花儿，是要把他引出来？”
常福恨恨地道：“可不是，那龟儿知道拾来没有死，也知道他一定藏匿在附近，可就是千方百计找不出来。任他再思疑，也想不到是我收留了他，就在离他极近的地方แ，我和拾来商量过多少次，茶里下点毒，就要了龟儿的命，可是拾来哥真……是好得没得说……”
他说到เ这里，语音哽咽，眼圈儿也红了起来。
我道：“他是怕连累你，所以不同急？”
常福长叹一声：“可不是，要是那ว龟儿了毒，我第一个脱不了关系，他硬是不肯。那ว些日，他难过得……甚至煎æ熬出来的汗不是汗，是血。”
他们都十分留意地听他讲述，他的话或者有点夸张，可是张拾来躲藏着，心所受的痛苦的煎熬是如何之ใ甚，也可想而知，听了心情都不免沉重。
常福又唉声叹气：“自然，最难过的还是银花儿。大约过了一年多，银花儿忽然要见张龙头，说她知道张拾来在什么地方，只告诉张龙头一个人。那天，她打扮得花枝招展，可是我送菜进去，就吓了一跳，一个大美人，简直变成了一具活骷髅，哪里还有人的样，越是打扮，越是可怕，真是，唉……真是。”
我声音有点若涩：“她当然是不想活了。”
常福道：“就是，可是这种‘费贞娥刺虎’的把戏，能ม瞒得了谁？张龙头像猫耍老鼠一样地耍她。最后，她倒是拿出了匕首，不过是一下刺进了自己的心窝。了刀之后，还叫着拾来的名字，说了一句‘只有拾来才是人’就咽了气。”
我和白素听到เ这里。不禁都闭上了眼睛片刻，想象当时的情景，然后，一起叹了一口气。
常福继续一面感叹着，一面说下去：“我把银花儿死了的事告诉拾来，拾来反倒吁了一口气，也没有哭，只是说：‘她错了，我才不能算是人，她是人。她是真正的女人，真正的好女人。’在说了这两句话之后，他足足有十来天，不言不语，只是对着墙，也不知他的心，在想些什么。”
我忙道：“自然是在想着他和银花儿一起相处的那些时刻๑。”
常福点头道：“准是，他放不下银花儿，他离开的时候，对我说，他一定要报仇，一定要。”
我诧异：“离开？他在你那里，躲了多久？”常福想了一想：“出事之后，大约……不到两年，他忽然要走，我劝他别走，他说他不能一辈像老鼠一样地躲着，当晚就带了他的刀走了，那ว时他身还不是十分好。他走了之后，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十来夭，没听说抓到他的消息，才算是放了心，他也一直没有消息，一直到เ了几年之后，张龙头实在干不下去了――”白老大扬眉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常福是一直在心情沉重的情形下叙述着往事的，可是这时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：“龟儿受不了哇，拾来没有死，他不知道拾来什么时候会出现，虽然他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拾来上钓ี，可是经年累็月下来，时时刻刻要提防拾来出现。你猜晚晚睡在铁箱里，那ว滋味好受的么？他宁愿让出这好位置，回总坛去。临ภ走的时候，报应，他的样也比银花儿好不了多少。”
白老大吸了一口气：“他和他带的保镖，全都死在半路上，那是张拾来下的手？”
常福简直有点眉飞色舞：“除了拾来哥，还会有谁？”
我有点疑惑：“只知道所有人全死了，他带的金也不知所踪，怎知一定是他下的手？”
常福沉默着，不出声。那ว和他喜欢说话，滔滔不绝大不相同，我们都觉得十分奇讶。过了好一会，他才道：“我不知该不该说。”
白老大连笑带骂：“常福，你在我面前，还想卖什么关？
小心你那几根老骨头。”
常福也笑了起来：“我在抗战胜利那一年，离开了金沙江。
那时，什么鹰煞帮、外帮，早已๐因为ฦ没有什么金块可捡，另谋生路去了。只有哥老会，还有些人在，但是也零落不堪，和当年白老哥你来的时候，可大不相同了。”
白老大感叹地：“是啊，一切故事，都因为有金才发生，金没有了，自然故事也没有了。听说你离开之后，就到了上海？在虹口开了一家川菜馆？”
常福点头：“是，历年来，我积蓄不少，开一家饭店是有余了，就在我到上海的第二年，我见到了拾来哥。”
我们三个人一起“啊”地一声，叫了起来，这实在太戏剧化，我先问：“张拾来那时，在干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