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沉碧轻笑:“以后都是院子里相依为命的,那就是亲人,我自是把你当成亲姐姐看待,你可不要跟我客气。”
第二日卯时,翠红就来唤她起床,准备了牙白缎子棉袍,一件赤色毛皮袄,简单梳了个花样,就跟着前来的马婆子往慈恩园去。
“到了及笄之年吧,孩子放心,大公子本是大夫人所出,无论如何委屈不了你。”
话正说着,门口有人进来,两人扭头看去,正是马文德家的媳妇。马婆子手里抱着许多东西,身侧还带过来一个比方แ沉碧高上一头的丫头。
马文德心头一颤,面上却笑意依旧,他伸手扶上方沉碧的脸,和蔼道:“你娘说你性子玲珑剔透,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你这丫头,是生来就当是入富贵人家的。”
夫人说的盆满钵满,如今一见,确实很出色,终于可放下心来。
起身穿好衣服,推门出去的时候,风凉的刺骨,掠在皮肤上冷的疼,过堂的门边上放了个ฐ水盆,她路过时低头一瞧,里面是那件昨晚马巧月要给她穿的旧棉袄,棉袄被浸在水里,上面结了一层的冰。
方安进屋,一边准备晚饭的方婆子连忙迎上来,帮着掸掉满身的雪,笑容满面:“巧ู月她们没过来吗?她让你今儿晚上在这吃吗?”
等方沉碧被暖暖和和包在被子里的时候,她听见男ç人跟老妇人说:“人没用了。”
翠红听了,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,刚ธ要开口,沉碧拉了拉她袖子:“你帮我捡几块炭火放手炉里头,我待会儿要用。”
翠红闷声应了,夹了宝珠一眼,转身去拿铁钳子,翻开炉子上的铁盖子,刚要用钳子捏几块少的正红的炭块,谁知宝珠急急折身返回来,对着翠红的脸就是一巴掌,啐骂道:“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东西,大少爷这炭块是按火候烧的,你拿了几块去,岂不是火候不到了,药怎么温,屋子凉了怎么เ办,少爷身子不爽了,你拿什么担着?”
翠红挨了一巴掌,圆脸顿时肿了一块起来,当时也是给打懵了,看了看怒目的宝珠,一句话也说不上来。等到缓了过味,也是气的不轻,甩了铁钳子,骂道:“你又是什么下三滥的货色,敢打我。”说罢扭了上去,两人撕扯一处,滚在厅里。
“翠红,你住手,别打了。”方沉碧大喊,可打红了眼的两人哪里听得这句话,各是下了狠手,恨不得薅光对方的头,挠花彼此的脸。
“你们住手。”再喊无用,方沉碧转手从身边的矮桌上拿过茶壶,倒是一点没犹豫就朝地上滚着的两ä人泼了上去。
再说蒋煦,方沉碧带着翠红进门时候,他也是知道,他更清楚宝珠本是不待见方沉碧,想来也通,女人即使身份再卑微,愿望也不过只是与子偕老,情爱这码事,本来就是自私又独占的,若非不得已,谁又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ç人?宝珠有情,他懂。
后来听着三人在外间说话,他倒也没打算插手,到เ想看看这小丫ฑ头能得意道什么时候,可未曾想到,还没说上这几句,另两人居然动起手来。
女子动手,到เ底是难登大雅粗野无教养的行为,蒋煦ะ见此状也心生出了恼意,随后跟着起了床,刚走到离间门口撩帘ຈ子,便见到方沉碧泼茶这一幕。他见了,也是一呆。
“小姐……”这一碗凉茶倒是将打得火热的两ä人彻底分了开,翠红湿嗒嗒的坐在地上,抹了抹满是茶水的脸,哀怨叫道。
“你……”宝珠亦是挣扎着起身,忙用袖子抹脸,不禁气急败坏,说是自己้矮她一截倒也无妨,重要的是连大少爷都不喜见她,到最后怕是她还不如自己้的下场,左右也不是正室夫人,日子久了,大家都是平起平坐,用不着怕她。
思及此,宝珠瞠目,伸手指着方沉碧大叫:“你凭什么在这里放肆,这是大少爷的慈恩园,你以为你是谁?”
方沉碧浅浅一笑:“大夫人让我跟着姐姐你学着如何伺候大少爷,想来指的肯定不是撒泼的本事,也不是借着自己身份压人的本事。你们动手,闹得惊天动地,岂不是更扰了大公子休息了?瞧那……”
说罢,方แ沉碧伸手指了指火炉:“盖子也不盖,顾ุ不得这些正经事,只顾着闹意气,逞威风,还打作一团,解气泄愤,若是误了温大公子的药,凉了大公子的屋子,那ว谁来担着?我可也不偏不倚,你与翠红胡闹,我自是便宜不了谁,两个都罚。”
宝珠知道她这是拿自己的话堵自己的嘴,只管瞪眼,却是无话可说,气的只管蹬了几下腿,站起身,转身出去了。
“好厉害的嘴口。”
方沉碧和翠红都是一惊,猛地扭头,见蒋煦披着件袍子站在门口,脸色不善。
“翠红,你去打水,温药,我来伺候少爷洗漱喝药。”
翠红点点头,起身时候,方沉碧递过帕子给她,她抬头,见方แ沉碧面色如水:“不论在哪,别短
了自己้家的规矩。”
翠红点头,朝蒋煦ะ俯了俯身,跟着替身出去了。
方แ沉碧撩了帘子扶着蒋煦进门,蒋煦本是想见她难堪,可到底却让她扬眉吐气了一把,倒是窝了自己一肚子气,心里自是百般的不舒服。